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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最佳损友

3 最佳损友

不在沉默中爆发,就在沉默中死去——江山选择死去。

不是因为他没有爆发的勇气,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找谁去爆发。那个自称怀了自己的孩子,被自己传染了淋病,又被自己无情抛弃的名叫莉莉的女孩儿,到底是谁,又到底在哪,江山无从得知。心中的怨念无从宣泄,那就只能选择隐忍。

宿舍里吵吵嚷嚷的,室友们不断的拿那篇《寻人启事》说事儿,嘲讽的笑声,刺痛了江山的耳膜。还有不少隔壁的“邻居”,好奇的过来“参观”,说什么“一睹雀神风采”。江山闭着眼睛,装作没听到,努力保持着一个姿势,想要“一睡了之”。他发现,事情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。在发生之前,总会有太多焦虑。真正发生之后,他反倒是淡定了下来——毕竟,事情已经发生了,回天乏力。

直到熄了灯,整个世界才渐渐的安静下来。

黑暗里,江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,翻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,看了一眼上铺。沈湘那家伙还没有回来,是要夜不归宿吗?又想起那个被沈湘称作“女神”的女孩儿,那女孩儿只是很会打扮,不过中上之姿,用“女神”来称呼,是不是有点儿言过其实了?江山觉得沈湘的审美观念很有问题。沈湘的问题很严重,不仅限于审美,就连性格也有很大的问题。若非如此,也不至于守着一个超有钱的老爹,还过着贫下中农的苦日子了。同为富二代,江山和沈湘有着本质的区别。江山是想要钱却要不到,沈湘则恰恰相反,是老爹给钱,自己偏偏不要。

江山要不到钱,是因为他母亲认为帅气的男生太有钱的话,容易招蜂引蝶,这种事情,是绝对不能发生的。江山起初不以为然。毕竟,并非所有的女生眼里都只有钱。自己长得那么帅气,总不可能遇不到自己的“真爱”。高一那年,便有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,对江山表露了心迹。然后,《寻人启事》出现了。便再也没有“然后”了。

——不知道是如何联想到的,江山一度隐隐约约的怀疑那张《寻人启事》是否跟自己的母亲有关。可思来想去,又觉得自己的生身母亲,不可能对她的亲生儿子做出那么“丧心病狂”的事情来。

至于沈湘给钱不要的原因,就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了……

胡思乱想了一阵,江山迷迷糊糊的睡去。第二天,江山被早起的室友吵醒。隐约间听到“雀神”的戏称,江山没敢睁开眼,只是继续装睡。

过了许久,嘈杂的声音渐去。有人推了推江山。“别装了,起床了。”是沈湘的声音。

江山睁开眼,揉着眼睛,道:“你啥时候回来的?”

“昨晚上就回来了。”沈湘说着,在床沿上坐下来,看着江山,苦笑道:“一大早就听说了,那《寻人启事》,校园里贴的到处都是。估计教导处要请你去喝茶了。准备好迎接口水的洗礼了吗?”

“没有。”江山无力的回了一句,又闭上了眼睛,抓起被单蒙住了脑袋,瓮声瓮气的回道:“别吵,我再睡会儿。”

“我去,山哥的心理素质,真是让人佩服。就这,竟然还睡得着。”

“不然呢?”

“不然?换了是我!直接脱了裤子在校园里转一圈儿!以证明自己不是豆芽!用实际行动来驳斥谣言和污蔑!”

“如果真的能‘换了是你’,你又真这么带种,就好咯。”江山道。

“行啦,赶紧的。”沈湘道,“你还能一辈子不出门啊?”沈湘粗暴的扯开江山的被单,把他拉了起来。“山哥!别怕!有我在!真的勇士,敢于直面……”

“走开,你踩到我鞋了。”

江山坐在床沿上,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,这才穿上鞋子,磨磨蹭蹭的起床洗漱,之后跟着沈湘出了宿舍门。

走廊上。

同学们很热情的跟江山打招呼。

“呦呵,这不是传说中的雀神吗?”

“豆芽哥。”

“三秒男神呐,早上好。”

江山低着头,躲在沈湘高大的背影之后,步履匆匆的前行。

“走开!”沈湘冲着取笑江山的一个男生怒斥了一声。“哪凉快哪待着去!”

“嘿,沈湘,这么牛叉的?”

“咋?不服气啊?”

“就是不服气!X养的牛什么啊!知道老子吃哪路的吗?”

“我管你吃哪路的!你再骂一句试试?”

“骂你咋了?你动手试试?”

江山眼看着事态严重,一把拉住沈湘的胳膊,拖着他往外走。

一直走出宿舍楼,沈湘有些厌烦的甩开被江山抓着的胳膊,气道:“你呀!拉我干啥!你说你怕个啥?真出了事儿,让你妈拿钱摆平就是了!”

“没必要的。你的性格有问题,太容易暴怒了。”江山说道,“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,咋就突然炸毛了呢。”

“嘁,我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,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本地人,认识几个泼皮吗?都什么年代了,还跟老子玩儿这套呢!”沈湘愤愤然嚷嚷了几句,再看江山一副怯弱模样,顿时又差点儿气炸了肺。可奈何自打高中时候被流言“霸凌”之后,江山的性子,就变成了这样。如今想改,怕是难了。皱了皱眉,沈湘忽然有些恶意的挖苦道:“姗姐,你可真不是个男人。”

“男人不能跟脾气暴躁、易怒、喜欢动粗划等号。”江山很淡定的指出了沈湘错误的意识形态。

“得得得,我服了,我服了行不行?”沈湘有些悻悻然,“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。”又想起高三时候,自己被一帮小混混堵住,打了个半死,江山拿着水果刀跟人拼命,把自己救下的往事,沈湘又沉默了下来。

他知道,江山从来不怕事,只是不喜欢惹事。

呼出一口气,沈湘道,“就这样忍着,任由那些人取笑啊?”

“慢慢就好了。”江山道。

“慢慢……行吧行吧,随便你。”

两人并肩朝着教学楼走去。

沈湘忽然说道,“我准备加入文学社了。”

“又重新对文学感兴趣了?”

“主要是对文学社的社员感兴趣。”沈湘道,“我女神,前几天刚加入了文学社。啧啧啧,人长得漂亮,又文采飞扬。完美!”

“其实,长得也一般。”江山道,“我觉得还是大二那个学姐长得好看。”

“嘁,我当然知道。我又不瞎。”沈湘丧气道:“人嘛,要有自知之明,我可没闲钱整天请学姐吃大餐。说起钱,山哥,亲兄弟明算账,您啥时候还钱啊?”

“昨晚你跟你女神都聊什么了啊?”

“聊了点儿诗词歌赋和文学名著。女神就是女神,观点十分奇特。她说……刚才咱们是不是提到了还钱的话题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是吗?山哥你要是实在没钱,变身肉偿也是可以的……”

“下个月保证还你。”

……

人言可畏,亦可无畏。

心理素质强大的江山,虽然不堪嘲讽之言的打扰,却也还不至于承受不住。有了高中三年的经验,如今再次面对这种状况,江山虽然苦恼,却也淡定了许多。即便是面对教导处主任那犀利的眼神,江山也没有展现出太多的慌乱。

常年一身职业装的教导处主任坐在椅子上,翘着二郎腿,即便是穿着短裙,也并不担心走光。随便问了江山几句关于“莉莉”的事情,便让他离开了。看着他的背影,教导处主任眉头微蹙,闷声呼出一口气。沉默良久,掏出手机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“从夏威夷回来了没有……请你喝茶……赏个脸吧。”

……

老妈说:这个秘密,要烂在肚子里,不能告诉任何人。

可好朋友之间,又不该有秘密。分享秘密,就是友情深厚的象征。

初中时候,青春年少的江山,脑子一热,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了沈湘。虽然沈湘很无耻的经常怂恿江山去女浴室、女厕所里闲逛,但好在还算嘴严,并没有跟任何人提及此事。

江山和沈湘之间,从来都是无话不谈的。

宿舍楼的楼顶,凉风徐徐之中,两个好朋友,凭栏而立。

沈湘对江山说道:“湘哥的春天,还没有开始,就要结束了。”

江山很意外,“你的女神看不上你啊?”

“她跟文学社的社长,关系匪浅。”沈湘很感慨。“那社长,就是个人渣。”

江山沉默了一阵儿,叹气:“唉。”

“我有个好主意。”沈湘道,“可以让我女神认清那社长的人渣本性。”说罢,沈湘意味深长的看向江山。

江山后退了两步,警惕的审视着沈湘,道:“我有种不祥的预感。”

“山哥!”沈湘抓住了江山的手,情真意切的紧紧握着。“小弟的幸福,就靠山哥了!我这辈子,非我女神不娶。”

“去年,高考之前,你说非珍珍不娶的。”

“往事不要再提了。”沈湘感慨道:“那时年少无知,不懂爱情。”

“你到底想我怎么帮你?先说好,太下作的事情,免谈!”

“明白!很简单的!你只需要变成小姐姐,跟我女神认识一下,时机成熟之后,告诉她社长如何占你便宜,痛斥社长的人渣本性就行了……”

“造谣传谣,损害他人名誉。严重的是要依法追究刑事责任的。”

“下个月不用还钱了。”沈湘拍了拍江山的手面,“姗姐,你行的。”

江山不喜欢做这种事情,但朋友有难,要是不帮忙,好像很不仗义。“下不为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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